隨着歐美新冠肺炎疫情的緩解,早先被按下暫停鍵的各行各業,都在醞釀如何重啓。然而,在依舊強調保持社交距離的當下,對於影視行業來說,復工之路似乎格外艱難。
畢竟,密切接觸,本就是影視拍攝製作固定不可分割的一環。從演員挑選到化妝造型,從戲裝設計到現場走位,都需要各部門人員緊密合作,更別提不少作品還涉及到吻戲、牀戲、動作戲等演員貼身作業,再加上如今想想都讓人感到害怕的各種羣衆戲——據導演巴茲·魯曼透露,湯姆·漢克斯此前可能就是因爲在拍攝傳記片《貓王》時,有一場被羣衆演員親吻的戲而遭到感染。因此,在疫情度過峯值後,影視拍攝如何恢復正常,實在是讓全球影視人大感頭疼的麻煩事。
美國首份影視復工規則力求防疫萬無一失
佛羅里達電影協會出臺全美首份影視行業復工指南
上週,佛羅里達電影協會率先拿出了一份長達六頁的復工文件,其中列舉了總共161項建議,以確保復工後的影視劇組能在“乾淨和衛生”的條件下重啓作業。粗粗瀏覽一遍,便可發現,協會幾乎將影視拍攝中有可能會出現漏洞的方方面面,全都預先想到了。從主要演員到羣衆演員,從後勤物流部門到美術指導、服裝化妝道具人員,從地位重要的攝影團隊到每個劇組必不可少的餐飲團隊,全都詳細提出了預案。
這應該是全美第一個具體成文的指導規則,除了每天測量體溫、按時環境消毒、佩戴口罩和手套、錯峯用餐這些誰都能想到的常規措施之外,他們還明確提出拍攝期間所有劇組成員必須固定一處居住,作品殺青之前誰都不能離開的嚴苛要求。此外,不同的製作部門之間,工作區域和生活區域都要分開,儘量做到互相不串門,避免羣聚。另外,午餐不再像過去那樣供應暢吃的自助餐,而是如同國內劇組,改成每人一份盒飯。甚至,我們以往常在歐美影視作品中看到的那種背後寫着導演名字的帆布靠背可摺疊“導演椅”,也將被看上去很廉價的塑料椅取代,原因就在於,後者更易消毒。
還有就是,以往主要演員在劇組都會有自己的專屬拖車,拍攝之餘,他們能在這裏獲得更多的隱私空間,同時,這也是一種明星身份和江湖地位的標識。如今,這份細則要求劇組不再設置拖車。原因顯而易見:避免身處密閉空間。他們建議改用四周敞開的帳篷,嫌熱的話,不妨配上幾個空調扇;冷的話,可以配上取暖器。
按理說,這份條分縷析十分清楚的指導規則,本可以作爲全美、甚至全球影視行業的復工指南,但實際情況是,它也引來了不少反對意見。原因在於,其中的某些條目,雖是出於確保防疫萬無一失的好意,可實在已干涉到了創作自由。例如,其中有一條要求:導演應儘量減少每個鏡頭的拍攝條數,以提高拍攝效率,減少人員羣聚時間。但是,導演的工作方式和要求各有不同,有些講求精益求精的,一個鏡頭需要反反覆覆拍上N遍,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感覺。
比如,庫布裏克拍攝《閃靈》時,曾有一個鏡頭反覆拍了127遍;拍《大開眼戒》時,也曾逼着湯姆·克魯斯同一個動作拍了97遍才過關。而如今依然活躍在影壇的著名導演中,大衛·芬奇、王家衛等人,都以習慣一個鏡頭反覆打磨,拍上多遍才能過關著稱。難道,疫情之下,他們即使復工,也都要降低自我要求和藝術標準,以符合防疫規定嗎?
此外,細則要求化妝部門爲每位演員各自專設一套口紅、眼影、化妝刷、木梳,而且即用即丟棄,下次化妝再用一套全新的,也讓不少反對者抗議該做法實在太不環保。
英國規定劇組需設防疫監督,權力大過導演
著名攝製基地電影城(Cinecittà)
其實,在美國以外的其他國家,尤其是歐洲國家,當下有不少地方的影視製作,已率先回到正軌。本週一,意大利羅馬宣佈,影視劇組可恢復拍攝。位於羅馬郊外的著名攝製基地電影城(Cinecittà),相信很快就會在閉門多時之後重新恢復人氣。當然,開工之前,劇組成員也必須人人過關,檢測是否攜帶病毒。開工後,每天測量體溫必不可少。除正在拍攝之中的演員外,其餘人等都需佩戴口罩,且保持一米社交距離。另外,相比過去,如今每個劇組都強制要求拍攝現場必須配備至少一名專職醫生,以備不時之需。
相比意大利,疫情不算嚴重的瑞典,其實早在四月份,就已經有劇組恢復了拍攝工作。按照瑞典政府的要求,劇組人員上限爲50人,且各部門不得同時作業,也就是說,一個部門的工作完成之後,離開這一場景,下個部門才允許進場作業。因此,他們估算下來,如今拍攝電影時的工作效率,相比過去至少下降了10%。
而涉及大量羣衆演員參與的情節,例如我們常在影視作品見到的夜總會舞池戲、教堂彌撒戲等,目前都不被允許拍攝。如果劇本里早就寫好了有這類場景,要不乾脆改掉,或者就是通過電腦特效,用假人來做代替。另外,在演員招募方面,瑞典目前要求儘量不用年齡超過七十歲的老演員,還有本身就有基礎疾病的演員,也是能不用就不用。
在英國,情況則更接近於美國。雖然首相鮑里斯·約翰遜宣佈疫情高峯已過,但每日死亡人數依然頗多,英國後來居上,業已成爲全歐新冠肺炎死亡人數排在第一的國家。在此背景下,影視拍攝恢復正常,短期根本毫無可能。不過,英國電影委員會倒是在5月5日就草擬製定出了一份行業指導意見,除與上述國家和地區的劇組大同小異的防疫要求外,英國方面格外提出:所有影視作品開拍之前兩天,劇組成員都必須提前接受新冠肺炎防疫訓練;每個劇組都必須設一名防疫督導,在現場,他的權力大過導演,可隨時叫停整個拍攝作業;拍攝期間所有人都要保持兩米社交距離,如因爲劇情需要,演員彼此必須靠近的情況下,鏡頭最好也是改成他們背對背、肩並肩,總之,能不要臉對臉,就別臉對臉!不過,或許是因爲檢測試劑依舊短缺的緣故,英國方案中目前並未提到每位劇組成員都必須先經過病毒檢測才能上崗的要求。
(來源:澎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