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半個月以來,“鑽石公主”號,這艘全世界最豪華的郵輪之一,成了全世界關注的焦點。
截至當地時間2月20日23時,日本確診病例達到728例,成爲海外確診人數最多的國家。而在這728例確診病例中,有634例來自這艘郵輪。
人們都想知道,爲何新冠肺炎如此大比例地感染了船上游客,在這艘郵輪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鑽石公主”號上的疫情蔓延
“鑽石公主”號(Diamond Princess)豪華郵輪隸屬於英國嘉年華郵輪集團,是一艘長290.2米、寬37.49米、通高62.48米的海上龐然大物。自2004年首航以來,這艘豪華郵輪就經常就近往返於亞太多個區間的港口之間,成爲各國中老年遊客和家庭型遊客的“最愛”。
2018年,“鑽石公主”號結束了在澳大利亞、新西蘭海域的穿梭巡遊,重返遠東,開始了穿梭往來日本、韓國、越南、新加坡、馬來西亞和中國臺灣等地的旅遊項目“初春東南亞16天大航行”。事發時,船上共載有3711人,其中乘客2666人,船員及乘務員1045人,乘客中逾半數爲年逾六旬的老人,來自世界約30個國家和地區。
2月1日下午,乘客們結束了“初春東南亞16天大航行”的倒數第二站——日本沖繩,登船前往最後一站橫濱。就在這一天,1名1月25日在香港下船的遊客被確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的消息傳到船上。儘管船上閉路電視輕描淡寫地播出了這一消息,但當時不論船東、船員或乘客,都並未將此事看得太重。
2月3日16時許,船長通過廣播向全船通報了疫情,當晚郵輪駛入橫濱港,較計劃提前一天,當晚,日本厚生勞動省檢疫團隊登船進行通宵檢測。2月5日拂曉,廣播通報了“10人確診感染”的消息。
隨即日本方面採取了一系列應對措施:禁止非確診染疫的所有乘員登岸;全體乘員需在郵輪上隔離15天(自5日算起);不允許外籍乘客、船員所在國家、地區接走這些人。
僅僅3天后,郵輪上208名參與測試者已確診64例,佔比近1/3,此後確診人數不斷增加,由於船上缺乏相關防護設備,乘客普遍年齡偏大,加上長期隔離,船員紛紛確診,不安情緒瀰漫,隨着隔離時間的延長,補給漸漸捉襟見肘,部分患慢性病乘客常用藥告竭,各國乘員紛紛要求“登陸”、“回家”。
2月13日,日本厚生勞動省宣佈,允許80歲以上乘客、慢性病患者及住在無窗房間的旅客在檢測陰性前提下上岸隔離;而到了2月17日,第一批外籍乘員(380名美國人)纔在美國官方包機全程接送下回到美國繼續隔離;直到2月19日,才允許所有檢測呈陰性者上岸隔離。
然而在這短短十幾天裏,“鑽石公主”號上的確診者從最初的1名(且已提前下船)增長到634名,2月20日,日本厚生勞動省證實,兩名乘客因疫情死亡,他們都是年逾8旬的老人。
“鑽石公主號”上的“隔離工作”
船上疫情傳播的兇猛,讓人不得不反思,船上的“隔離工作”。
“鑽石公主”號停岸後,主要的隔離工作,基本上由日本接管。
而根據相關法律,日本其實沒有義務接納外國船隻,並照顧這些外國船隻上的乘員。“鑽石公主”號的船籍國是英國,其所屬公司“嘉年華集團”註冊地則是美國邁阿密,所以,日本方面“允許其進港並隨後跟進已經是在盡人道主義義務”。
日本承擔了對船上乘客進行檢測的任務,不過限於技術原因,進展緩慢,船上近4000人,3天僅檢測了約5%的乘客。
在此期間,船上的隔離方式採用傳統的隔離標準,只有出現發熱症狀的人才會被送到有消毒的空房間單獨隔離。而與發熱患者有過親密接觸的人則不會被單獨隔離。
這其中,包括單獨隔離者在內,他們的生活保障都由船員負責,而這些船員中也有許多後來被確診,他們作爲隔離者與普通乘客之間互通的紐帶,想必在接觸隔離者時也沒有做好自我保護措施。
這種管理上的寬鬆,還體現在日常乘客身體狀況的檢測上。“鑽石公主”號的船員每天會敲門給遊客測體溫,但這並非強制行爲,船員會徵求遊客的意見,如果遊客拒絕,船員也無法強求。
除此之外,船上中央空調系統也始終未關閉;通風系統以及下水道系統也沒有被嚴格地管控起來。
因爲隔離管理上的寬鬆,以及對船上傳染途徑控制的不嚴格,在此期間,病毒很有可能通過食物、接觸、空氣甚至糞口進行了傳播,這也導致傳染比例在不斷地擴大。
正如一些觀察家所指出的,此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和SARS、MERS等“同族”疫情最大的區別,一是傳播、變異能力極強,但輕症率高,二是無症狀感染現象突出,三是感染自愈後再感染的現象較多。
“鑽石公主”號上的隔離與管理,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們面臨的病毒敵人,具有如此強悍的傳播能力。本就密閉的艙體環境,成爲了病毒肆虐之地。
日本政府的“無奈”
前面已經提到,這艘郵輪本不屬於日本,日本提出救援,是出於“人道主義的義務”。然而,實際上,這艘船中還有數百位日本遊客,所以日本方面其實沒有那麼超然地能視之不管。
更何況,這艘郵輪系日本建造,又是第一艘以日本港口爲母港的豪華郵輪,“爲日本立過功”,於情於理日方不能“棄之不顧”。
從各種分析來看,將船上3000多名乘客轉移到陸上救治並進行隔離觀察,都是上佳之策。然而,現實是,日本的醫療條件或許還一下接待不了如此多的“潛在病患”。
據介紹,目前日本包含診所在內,病牀數大概在16萬張左右,但專門爲治療感染症類疾病所配備的病牀只有不足1900張,只佔總數的0.1%,且分佈在全國各地,短時間內無法立即調用。
更何況,對如此大規模的乘客進行隔離與看護,他們的食宿與檢測、治療成本也會是一項數額不小的開支。
除此之外,日本政府或許還可能有更高層面的考量。
一方面,一旦大規模乘客轉移到陸上,病毒不慎開始蔓延,這無疑會讓全體國民爲之承擔生命安全上的風險。另一方面,日本近年來經濟形勢不佳,如果疫情傳播到日本本土,導致日本成爲疫區,這也可能會加劇經濟困境。
此外,他們還擔心疫情影響2020東京奧運會的正常開幕,對他們來說,沒有備選項,因爲疫情而推遲奧運會開幕,會打亂太多原有的規劃,而讓他們陷入緊張和混亂。
因此,考慮以上種種,日本政府對於將船上乘客收治到陸上並予以治療的這一選項,態度就顯得頗爲曖昧。
如今,這艘國際級郵輪上,日本之外的各國感染者甚多,日本方面不得不面臨由此帶來的國際壓力。而現在,新冠病毒也在日本國內不斷蔓延開來,日本政府面臨着來自國際和國內的雙重壓力。
目前,各國已陸續撤僑,留在船上繼續隔離、觀察的人所剩無多。
某種程度上,發生在這艘郵輪上的事例,對世界也是一個警醒。“鑽石公主”號的案例,已經充分讓人們看到了,新冠病毒傳播力之“兇悍”。
隨着感染者各自歸國,接下來,無論日本,還是其他國家,在疫情防控上,都有不少工作需要去完成。
(來源:新京報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