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前的美國經濟是特朗普昔日最值得炫耀的政治資產和連任資本。股市迭創新高、失業率屢創歷史新低,美國經濟增長維持123個月,成爲史上最長增長週期。這輪經濟增長位於經濟增長週期的尾部,卻得益於特朗普政府財政強刺激,延續了經濟增長態勢。這種增長模式也給接下來的拜登帶來挑戰。
首先,貧富差距持續擴大。特朗普上任以來主要採取了放鬆金融監管的經濟舉措,刺激金融市場繁榮,資金再次大量流向虛擬經濟。金融市場流動性氾濫,股市迭創新高,讓富有者更爲受益。
美聯儲最新數據顯示,今年上半年,前1%的富人淨資產總額達34.2萬億美元,而最貧困的1.65億人財富共計2.08萬億,僅佔全國家庭財富總額的1.9%。這種經濟增長創造的勞動就業崗位以低薪工作爲主,實際上對經濟和勞動力市場造成扭曲,進一步加劇貧富差距,中產階級持續縮水。競選期間,拜登秉持“重塑強大中產階級”理念,如何在任內卓有成效地兌現競選承諾成爲拜登的難題。
其次,政府債務高企。美國聯邦政府財政狀況因特朗普稅改而進一步惡化。美國負責的聯邦預算委員會(Committee for a Responsible Federal Budget)預測,未來10年特朗普稅改導致聯邦債務增加5.3萬億美元。
疫情期間,爲應對經濟衰退,特朗普政府採取三輪財政刺激措施,增加更多政府債務。截止至2020年7月,財政擴張致使美國聯邦債務高達26.5萬億美元,佔GDP比重高達120.5%。債務膨脹,將影響投資者信心,財政危機風險上升。同時,天量財政赤字也令兩黨更難在進一步推出刺激經濟措施上達成共識,無疑給拜登遏制疫情蔓延,重振美國經濟帶來挑戰。
第三,美元霸權地位受損。特朗普上任以來就毫不掩飾對低利率的偏好,施壓美聯儲採取寬鬆貨幣政策。疫情期間,美聯儲實施了多輪史無前例的大規模資產購買計劃,導致資產負債表急速擴張。美聯儲貨幣政策的變動使市場不安,令美元價值急劇下跌,擁有大量美元資產的國家擔憂美國政府爲削減債務而允許通貨膨脹,侵蝕美元證券的價值,將導致其他國家蒙受損失,進而引發是否有美元的替代方案的討論。
爲抵制美國濫用權力,各國擴大了以本國貨幣或黃金進行的雙邊貿易結算,甚至易貨。俄羅斯減少了美元在外匯儲備中的份額(從40%降至24%);將銀行持有的美元國債從1000億美元削減至100億美元以下;將以美元計價的出口額降至62%;將與中國和印度的美元貿易轉移到非美元結算。歐洲試圖爲銀行和公司通過Instex進行交易,從而繞過美元或SWIFT,意圖通過全球電子中央銀行數字貨幣網絡擴展其財務範圍,推動不包括美元的數字貨幣作爲全球發票貨幣。這將制約拜登重塑美國全球經貿影響力和主導力的政策實施。
同時,特朗普貿易保護主義和經濟民粹主義的做法,損害了美國中長期的全球經濟主導力。
一方面,特朗普任內奉行單邊主義,美國國際信譽不斷下降。特朗普執政後退出了當時的“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剛剛簽署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RCEP)同樣不包括美國。從奧巴馬的“亞太”到特朗普的“印太”,雖然美國的戰略呈現相當強的延續性,但其卻不在本地區兩個主要貿易協定RCEP和“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任何一方。美國缺席協定也鼓勵這兩個協議的成員國尋求追隨該地區的其他領導權,將使美國在地緣政治和經濟上處於不利地位。
另一方面,特朗普升級對華貿易戰、取消印度普惠制、關稅施壓歐洲和日本,這種尋求建立更基於現實利益的互動模式,加速減少了其他國家對美國關係的依賴,加速了離心力,增加了各國的自主性。
特朗普的經濟民粹主義舉措有其巨大的民意支持,可以轉化爲對政黨的掌控力,不會隨其卸任而消失。格外強烈的美國民族主義,即對全球治理、多邊主義協定避而遠之,認爲美國最好“自給自足而無需依賴他人”的思潮會繼續存在。拜登領導下的美國想不受國內政治議程羈絆,重回國際多邊主義亦不易。
(來源:中國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