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日報 Shannon
在阿富汗的首都,薩達特女士的美容院內,蘇爾坦娜-卡里米正在專注地俯身爲一位顧客一絲不苟地修理眉毛。化妝和髮型設計是這位24歲姑娘的愛好跟特長。
和其他在美容院工作或當學徒的年輕女性一樣,她從未經歷過塔利班對阿富汗的統治。但她們都擔心,如果強硬派武裝分子重新獲得權力,即使只是和平地作爲新政府的一部分,也會使她們的夢想破碎。
卡里米表示:“隨着塔利班的迴歸,社會將被改變和破壞。婦女將被再次隱藏起來,並被迫在走出家門時穿上罩袍。”
她穿着一件亮黃色的上衣,在工作時會從肩膀上垂下來。這種風格即使在美容院這個全女性的工作環境中也算是大膽的。在塔利班統治時期,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實上,塔利班禁止美容美髮,這是一種嚴厲的意識形態,這種臭名昭著的意識形態往往對女性的打擊非常大。其中包括禁止女性接受教育和工作的權利,甚至禁止她們在沒有男性親屬的陪伴下外出。
婦女權利活動家馬布巴-塞拉吉表示,隨着美國軍隊承諾在9月11日之前完全撤離阿富汗,婦女們正在密切關注着塔利班和阿富汗政府之間的談判。
美國正在敦促建立一個包括塔利班在內的聯合政府。塞拉吉提出,婦女們希望塔利班能作出書面保證,發誓他們不會破壞婦女在過去20年中所取得的成果。她們希望國際社會能夠幫助讓叛亂分子履行其承諾。
阿富汗婦女技能發展組織執行主任塞拉吉說:“我對美國人的離開並不感到沮喪......美國人回家的時機已經到了。”但她對美國和北約提出一個請求:“我們一直在大聲倡議,並說,看在上帝的份上,至少對塔利班做點什麼,從他們那裏得到某種保證......從而建立一個機制,以保證婦女的權利。”
上週,塔利班在一份聲明中概述了他們所尋求的政府類型。它承諾,婦女“可以在教育、商業、衛生和社會領域工作,但要保持正確佩戴伊斯蘭頭巾”。它承諾女孩將有權選擇自己的丈夫,這在阿富汗的許多傳統部落和家庭中被認爲是完全無法接受的,因爲在那裏,丈夫是由父母選擇的。
但聲明中沒有提供太多的細節,也沒有保證婦女可以參與政治或在沒有男性親屬的陪同下自由行動。
許多人擔心,塔利班在其承諾中所使用的模糊用語,如“正確的頭巾”或保證“伊斯蘭法律規定的”權利。這給了他們很大的強加辯解的空間。
在美容院,老闆薩達特女士要求不透露自己的全名,因爲她擔心別人的關注會使她成爲攻擊目標。由於過去一年喀布爾的暴力和隨機爆炸事件增加,她變得更加謹慎 —— 許多人擔心,這是美國人完全撤離後混亂的前兆。她曾經也自己開車,但現在不行了。
在美容院工作或當學徒的婦女們都害怕塔利班復辟。“僅僅是塔利班的名字就能讓我們感到恐懼,”一位婦女說道。
“她們在博弈,她們可以忍受多少對自己權利的妥協,”塔米拉-帕茲曼指出。她不希望“回到以前的阿富汗”,但她也確實渴望和平。“如果我們知道會有和平到來,那麼我們會在工作和學習時戴上頭巾,”她說,“但必須有和平。”
20歲出頭的她們都是在塔利班下臺後,婦女取得的重要的成果中成長起來的。女孩們現在在學校讀書,婦女在議會、政府和商界任職。她們也知道,在一個絕大多數由男性主導的、根深蒂固的保守社會中,這些成果是多麼的脆弱。
卡里米說:“在阿富汗,發出自己聲音的婦女一直受到壓迫和忽視。大多數阿富汗婦女都選擇保持沉默。因爲她們知道自己將永遠不會得到任何支持。”
根據喬治敦大學婦女、和平與安全研究所保存的指數,阿富汗仍然是世界上對婦女態度最差的國家之一,僅次於也門和敘利亞。
幾個世紀以來,大多數農村地區的生活基本沒有什麼變化 —— 婦女在黎明時分起牀,在家裏和田裏做大量且繁重的勞動。她們穿着傳統的服裝,從頭到腳都被遮住。根據聯合國的估計,每三個女孩中就有一個在18歲之前結婚,而且大多數情況下是被強迫的。
主導議會的宗教保守派阻礙了保護婦女法案的通過。
在喀布爾的一家麪包店裏,60歲的科布拉蹲在一個被煤煙燻黑的磚棚裏,面前是一個挖在地上的粘土爐。
這項工作非常辛苦,煙霧充斥着她的肺部。在支付了柴火的費用後,她每天能掙到大約100阿富汗尼,相當於1.3美元。這些是她生病的丈夫和五個孩子的唯一工資來源。
她13歲的女兒扎爾梅娜在她身邊工作,幫助烘烤和清掃塗滿煤灰的地板。鄰居們把麪糰拿來,然後扎爾梅娜揉麪,並把它放進烤箱。如果她不小心把麪糰掉進火裏,就會得到鄰居的破口大罵。
扎爾梅娜從未上過學,因爲她的母親需要她在麪包店幫忙 —— 儘管她7歲的弟弟正在上學。“如果我可以去......我會成爲一名醫生。我想成爲一名醫生。”她說。
根據聯合國兒童教育基金的數據,近370萬7至17歲的阿富汗兒童失學,其中大部分是女孩。
科布拉並不期待塔利班的迴歸。她是哈扎拉人 —— 一個主要是什葉派的少數民族,曾經歷過塔利班和其他遜尼派團體的暴力對待。
但她也會抨擊現任政府,指責他們“吃掉了”爲阿富汗窮人提供的所有資金,以滿足他們自己的腐敗。幾個月來,她一直試圖領取價值約77美元的窮人津貼,但每次都被告知自己的名字不在名單上。
她問:“誰拿走了我的名字?你必須認識某個人,在政府裏有一個熟人,否則你永遠不會得到任何東西。”
阿富汗嚴峻的統計數據顯示,在3600萬人口中,有54%生活在每天1.9美元的貧困線以下。人權工作者和監督者表示,腐敗的政府已經吞噬了數以億計的美元。
(來源:亞太日報 APD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