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8月26日,美國北德克薩斯大學(UNT)通過非正式渠道宣佈,他們已於當日決定中止與受中國國家留學基金委(CSC)獎學金資助的中國訪問學者間的關係,這意味着上述中國訪問學者將被剝奪在該校學習的資格,包括繼續使用學校服務器、電子郵箱等,僅能回校拿回個人物品。8月31日,該校發言人伯舍伊特在回答當地媒體《登頓紀事報》採訪時稱,學校已就此通知美國政府相關簽證部門,稱這些中國訪問學者的學習項目和J1簽證(訪問學者簽證)已於26日當天結束,必須在一個月內離境。
UNT是德克薩斯州一所知名度和學術水平不佳的大學,並不受中國留學生和訪問學者(不論公費、自費)歡迎。據該校透露,受8月26日事件影響的中國公派訪問學者只有區區15名,這一規模遠不能和同在德州的美國知名高校,如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UT Austin)、德州農工(Texas A&M)等相提並論。
今年5月29日,美國總統特朗普曾宣佈“暫停某些已認定爲潛在安全威脅的、來自中國的外國公民入境”,隨後國務卿蓬佩奧所領導的美國國務院宣佈,禁止“與中國軍方相關”,持F籤(學生簽證)和J籤的中國留學生、學者入境。但由於疫情等因素影響,此舉對仍留在中國的在美註冊學生、訪問學者未構成大的影響,也並未影響到業已在美國境內的中國留學生和訪問學者。
截至目前,UNT方面並未詳細解釋其這樣做的理由和原因。許多當地知情人士指出,以UNT大學在德州高校的“江湖地位”,生拉硬扯所謂“竊取美國知識產權”“窺伺美國核心機密”顯難令人信服。而該校即便在德州這個共和黨大本營,也屬於“鐵桿紅脖子”一派,其官方賬號曾屢屢直接轉載特朗普政府及其支持者賬號內容,採取這一措施,不排除有響應特朗普近期言論的意味。當然,作爲“三本類高校”,這樣做也不排除“蹭熱點”的嫌疑。
特朗普政府借“知識產權”“國家機密”等五花八門的奇怪藉口,拿中國留學生、訪問學者開刀由來已久,但絕大多數美國高校、尤其知名高校對此普遍不太“感冒”,或消極應付,或裝聾作啞。此番UNT的作法甚至走在特朗普政府前面,迄今尚無第二所大學如此行事。熟悉當地“行情”者普遍認爲,鑑於UNT既無學術知名度,也乏圈內號召力,如果特朗普政府沒有相應行動,僅憑它的這番作法,是幾乎不可能掀起多米諾骨牌效應的——尤其德州乃至美國知名大學更不大會如此。這些知名學府素來自重身價,自不屑“與絳灌爲伍”,屈尊跟着UNT一個“三本”亦步亦趨。
問題恰在於特朗普政府身上。
8月31日,在接受華盛頓特區WMAL電臺採訪時,蓬佩奧大罵“中國當局”正通過“各種形式滲透美國大學和研究機構,竊取美國數百億美元知識產權”,稱特朗普“決心制止這一行爲”,但“還有很多事要做”,暗示特朗普將在“幾周或幾個月內”採取諸如全面禁止中國留學生和研究人員來美等措施。
雖然蓬佩奧說話藏頭露尾,但這番意思再明白不過:如果所有中國學生、訪問學者都無法進入美國,那麼也就無所謂什麼多米諾骨牌效應,而是連整張“遊戲桌”都砸了。
隨着選舉投票日的臨近,特朗普明顯表現出“既想偷魚又怕腥”的特質,由此產生的後果,就是他更多讓願意出頭的親信(如蓬佩奧、女婿庫什納、首席貿易談判代表納瓦羅)出面放話,替自己說一些想說、但又怕引發副作用的話,以取悅願意聽這個調調兒的核心選民。
今年是選舉年,目前選情又相當膠着,表面上任性的特朗普,實際操作並非看上去那麼粗放:5月29日針對中國留學生、訪問學者的措施既未官宣,後續也沒有太多跟進措施,此番放話的蓬佩奧及其國務院,實際上也並不在政府內負責教育和移民事宜,而“未來幾周、幾月”的“期貨”則更耐人尋味——此時此刻距11月3日的投票日,也剩不了幾周了,這似乎頗有“先拉票,是否兌現等選完了再說”的意思。
美國大學是美國經濟、社會維持當前模式的中流砥柱,是美國的核心競爭力,但近年來一直處於不景氣狀態。去年底,哈佛商學院(HBS)教授克里斯滕森預言“全美4000所大學中,50%將在10—15年內破產”,“破壞性創新”(如網絡教學)的泛濫、捐助者的減少、教職員工待遇不斷提高導致大學運營成本扶搖直上、學費負擔過重等問題;俄亥俄大學名譽經濟學教授維德則在新冠疫情暴發後指出,全美及各州所普遍採取的“限行及封閉”防疫措施,導致大學多項主要收入,如學生註冊費用、食宿費用大幅減少。而國際生也會因此難以正常入學,並因此降低來美留學、做訪問學者的意願,“這可能對所在大學構成長期、深遠影響”。
美國國際教育協會(IIE)2019年11月一份報告指出,2018年國際生爲美國經濟貢獻447億美元,同比增長5.5%,而中國是美國留學經濟最大的貢獻者。如今新冠疫情已對美國經濟構成嚴重傷害,“國際生經濟”更近乎遭遇滅頂之災。如果說,一心謀求連選連任的特朗普及其“指哪打哪”的干將蓬佩奧,可以將對中國留學生、訪問學者關門視作無關宏旨的枝節,那麼利益攸關的美國教育界、大多數美國大學以及其所在地方,則並不敢領教這種可能的多米諾骨牌效應,甚至掀桌砸鍋。
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外交政策研究所主任傅瑞珍等在蓬佩奧前述最新講話發佈後不久即表示關注,指出“美國大學許多研究活動,很大程度上受益於來自世界各地的優秀學生”,對蓬佩奧的吹風表達了含蓄的異議;甚至“吹皺一池春水”的始作俑者UNT,也在8月31日的一則官宣中補上了個“繼續歡迎來自世界各地訪問學者、包括中國”的尾巴。
今年是深圳特區成立四十週年,中國官方再次發出了深入改革開放的強烈信號,通過國際學術交流互通有無,學習先進知識、技術和寶貴經驗,對中國有利,對包括美國在內的世界各國都有利,應該擔心和中國海外留學、海外訪問學者項目有關負能量消息之多米諾骨牌效應的,不應僅僅是中國留學生、訪問學者及其家人,因爲這絕非中方單邊受損的事。或許,我們需要等到11月3日以後,才能把迷霧後的真實看得更加清晰,並據此拿出更具針對性的對策來。
(來源:中國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