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日報 指北
據美聯社報道,根據倫敦著名防務和安全智庫皇家國防安全聯合軍種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俘獲的俄羅斯作戰計劃,俄軍接到了命令,要追捕和殺害俄羅斯情報名單上的潛在敵人,目標主要是被懷疑協助烏克蘭軍隊的烏克蘭當地志願戰士、退伍軍人和平民。美聯社採訪了茲德維日夫卡(Zdvyzhivka)的牧師瓦西里·本薩(Vasyl Bentsa),以及住在奧澤拉的泰蒂安娜·博伊科夫(Tetiana Boikiv),記錄了發生的這一切。
茲德維日夫卡是距離基輔一小時車程的一個田園村莊,這裏是俄軍他們進攻基輔的主要前線作戰基地,每當有新的屍體出現在這裏時,本薩的電話就會響起。
3月30日,俄軍撤離後,人們在茲德維日夫卡一幢住宅的後花園內發現兩具身份不明的男性屍體,屍體上有嚴刑拷打的痕跡。第二天早上當本薩到達時,在同一地點又出現了三具男性屍體。然而現場沒有警察,也沒有檢察官。
本薩戴上醫用手套,在屍體的口袋裏想找到能辨明其身份的證件,但一無所獲。他拍下這些屍體的照片,和其他人把屍體拖到森林邊緣的墓地,把他們埋在一個沙坑裏,並小心地用一個粗糙的木十字架做了標記:2022年3月31日,5個男人,身份未知。
駕車從茲德維日夫卡往南開15分鐘,就到了奧澤拉。
博伊科夫住在這裏。她一直期待着丈夫米克拉·莫羅茲(Mykola Moroz)的歸來。3月21日,莫羅茲被俄羅斯士兵帶走,因爲他被懷疑幫助烏克蘭軍隊監視附近俄軍的消息,並涉嫌向烏軍報告俄軍位置的詳細信息。
莫羅茲被帶走幾天後,博伊科夫聽到有傳言說,茲德維日夫卡的一名牧師有一些被殺害的身份不明的男性的照片。就這樣,博伊科夫找到了傳言中的牧師,也就是本薩。本薩給她一張一張查看他當時拍攝的3月31日在那個後花園發現的那5名男子的屍體的照片。
在看到第三個人時,博伊科夫就愣住了。照片裏的人就是他的丈夫莫羅茲。他身上是當時被帶走時穿的衣服,臉上和身上都是血。他的雙手蜷成拳頭,身體像胎兒一樣僵硬。他雙腿的關節彎曲成奇怪的角度。他的一隻眼睛腫得閉不上了,頭骨似乎也被壓碎了。
但在當時本薩埋葬那5具屍體的地方,博伊科夫沒有找到他的丈夫。
去哪裏能找到丈夫的屍體呢?博伊科夫想到了位於基輔附近的布查鎮的停屍房。
停屍房漂浮着死者身上濃厚而粘稠的惡臭氣味,在停屍房值班的工作人員安娜·多利德(Anna Dolid)試圖緩和尷尬,她向博伊科夫詳細解釋說,爲了收集俄軍的犯罪證據,所有的屍體都需要挖出來,以便進行適當的調查。
但在布查的停屍房裏,博伊科夫依然沒有找到他丈夫的屍體。終於在幾天後,她得到消息說茲德維日夫卡送來了兩具身份不明的屍體。博伊科夫得到消息回到布查的時候,這兩具來自茲德維日夫卡的屍體已經被放在一輛冷藏卡車上,即將被送往附近的白採爾克瓦市。
當卡車在白採爾克瓦卸貨時,博伊科夫凝視着那兩具屍體。它們的形狀很差,很難確定究竟哪一個是他的丈夫。一名護士告訴博伊科夫,除了檢查衣服,還可以從牙齒辨別屍體的身份。
博伊科夫一直仔細看那兩具屍體,然後發現莫羅茲的鞋子從一個半開的屍袋裏掉了出來。她打開那個屍袋,根據那具屍體的頭骨和鬍子的形狀認出了他。他的眼球像白色的果凍,身上的皮膚又幹又裂,臭氣熏天。
“我問護士眼睛怎麼了,”博伊科夫說。“護士告訴我眼睛先爛了。”
找到丈夫的屍體後,博伊科夫爲他舉辦了葬禮。葬禮那天,博伊科夫的很多朋友都來了,他們站在莫羅茲的棺材邊上。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莫羅茲,”博伊科夫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撫摸着棺材頂部。“他不聽我的話,在我們有機會的時候不離開,我要狠狠地教訓他一頓。我花了多少時間才找到他?我走了多少路啊!”
“這裏的一切都很美。但莫羅茲走了,”博伊科夫看着鄰居種的一排高大的紅色鬱金香悲傷地說道。“他們永遠地奪走了我的愛,”她說。
在沒找到莫羅茲之前,博伊科夫相信,找到丈夫,會給她帶來一定程度的解脫,但事實並非如此。她找到莫羅茲了,但事實是,莫羅茲永遠地消失了,她的房子一片寂靜。
博伊科夫坐在昏暗的燈光下,房間周圍瀰漫着與莫羅茲有關的回憶:和莫羅茲一起睡覺的牀、莫羅茲從井裏打來的水、莫羅茲給她手工做的藍色和白色的塑料蝴蝶……
(來源:亞太日報 APD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