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日報7月25日消息,新世紀以來,美國先後遭遇“9·11”恐怖襲擊、2008年金融危機和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三次大的危機。而美國對這三次危機的應對,顯示出自冷戰結束後美國在對外戰略、經濟模式和社會治理等方面的內生矛盾日益積累和疊加。
“9·11”恐怖襲擊發生在美國“一超獨霸”的巔峯時刻。冷戰結束後,美國自詡“戰勝了蘇聯”,獨享“冷戰紅利”,甚至於想把“單極時刻”延長爲“單極時代”。事與願違的是,一方面,美蘇兩大陣營對峙局面結束後,“城頭變幻大王旗”,昔日的盟友可能成爲今日的對手。曾被美國極力扶植、用於對付對手的“基地”組織與美國反目成仇,成爲美國的“心頭大患”。另一方面,美式價值觀及生活方式與伊斯蘭國家文化的矛盾,在後冷戰時代集中爆發出來,導致以“基地”組織爲代表的極端勢力對美國實施恐怖襲擊。
“9·11”事件後,美國人不得不捫心自問:“他們爲什麼恨我們?”政治分析家理查德·巴尼特認爲,所有的民族都宣揚本民族優越性的倫理觀,但美國則使其成爲一種宗教。美國人的這種心態反映在國際事務上,就是試圖將自己的價值觀強加給其他國家,力圖使意識形態、制度與美國不同的國家接受美國的模式,但是這種做法往往招致其他國家和族羣的強烈反對。美國人不願承認或者面對的一個現實是,當他們在追求“超級大國”地位,併爲維護自身利益而在全球推行美式價值觀與生活方式的時候,實際上觸動了其他國家和族羣的根本利益,勢必引發對美國霸權的強烈反彈。同時,當時的美國小布什政府對“9·11”事件的應對,更讓美國從一個戰略錯誤走向另一個戰略錯誤。就在世界上多數國家都在道義上支持美國反對恐怖主義的時候,美國政府卻在傲慢與盲目的新保守主義指導下,先後發動阿富汗戰爭與伊拉克戰爭。其後的事實證明,這兩場戰爭非但沒有讓美國變得更加偉大,或根除恐怖主義,反而使得美國變得虛弱和孤立。
2008年源於美國的金融危機從另一個側面暴露出美式資本主義的弊端。當金融投機分子不擇手段地將不良資產打包和僞裝成優質資產出售的時候,再漂亮的泡沫也終有破碎的那一刻。美國經濟學家海曼·明斯基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就成功地預言了此次危機,他說,謹慎的資本主義已經讓位給大膽的資本主義:大多數人都想要借錢,而銀行也願意借,因爲這樣銀行纔有利可圖。由此,放貸人和借貸人創造了一個自我實現的上升螺旋,或者說“泡沫”。明斯基將這個不顧後果的借貸體系稱爲“龐氏金融”。從次貸危機到金融危機,再到席捲全球的經濟危機,膽大妄爲的美國資本家最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然而,受金融危機影響最大的人卻不是最先作惡的人,在美國社會最底層掙扎的民衆纔是最大的受害者。2008年金融危機留給世人的教訓是,所謂“民主政體+自由市場”的“華盛頓共識”不再是包治百病、包打天下的“良方”;相反,如果制度不能限制資本家的貪得無厭,類似的危機還將再次出現,將民衆拖入水深火熱的危機之中。
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國的蔓延則凸顯美國社會治理能力的短板。一方面,是聯邦政府無力統籌和協調全國公共衛生事務。1月中旬,美國首例新冠病毒感染者被確診,特朗普政府卻沒有認真對待這一威脅。2月10日,特朗普還泰然自若地宣佈,隨着氣溫升高,病毒會“自行消失”。直到3月22日,美國才宣佈對1/3人口實行禁足措施,但此時美國新冠病毒感染病例已超過2.5萬,錯過了遏制流行病蔓延的最佳時期。大疫當前,聯邦疾病防控中心作爲應對疫情的核心機構,卻在與州和地方政府搶奪抗疫物資。英國《衛報》表示,特朗普總統本人發起的“反科學攻擊”正成爲對美國人健康“最大的威脅”,“特朗普的一派胡言可能誤導公衆,並且分散頂尖科學家的注意力,他們本該集中精力應對病毒,卻要費心消除特朗普的胡言亂語造成的危害”。
另一方面,各州各行其是,在防疫上一州一策,難以做到一聲令下統一行動,其結果是“按下葫蘆浮起瓢”,疫情很快在全國蔓延,而且一發不可收拾。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宣揚人權至上的美國,窮人和富人在獲得檢測和醫治方面差別巨大。有數據顯示,此次疫情中黑人在死亡人數中的佔比兩倍於黑人在美國總人口中的比例。《華盛頓郵報》報道稱,在密歇根州,只佔當地居民人口數量14%的非洲裔美國人患病人數卻佔總數的40%。在疫情高峯期,紐約市布朗克斯和昆斯兩個最窮社區的感染人數是人口密度最高的曼哈頓的兩倍。當有記者質疑富人優先得到檢測時,特朗普竟然回答說:“生活就是如此。”此外,在經濟上遭受新冠肺炎疫情衝擊最嚴重的是失業的普通民衆,而長期處於社會底層的非洲裔和拉美裔更是首當其衝。
疫情在美國暴發的一個副產品是由於黑人青年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跪殺”在全美國引發的反種族歧視、要求族羣平等的“黑人的命也是命”大規模示威抗議運動。該運動揭示出美國司法體系長期針對黑人等少數族裔的系統性、歧視性執法,更揭示出黑人等少數族裔與白人在經濟與社會地位上的極度不平等。但是,特朗普政府目前的所作所爲非但沒有彌補美國社會的裂痕、從根本上解決“黑白矛盾”與族羣的不平等,反而出於鞏固基本盤、獲取保守派選民支持的目的,進一步加深社會分裂。顯然,美國的種族問題難以因此次運動得到些許解決。
綜上所述,新世紀以來,美國所遭遇的三次危機都從不同程度上暴露出美國在對外戰略、經濟模式和社會治理等方面的重大缺陷,導致這類重大缺陷的美國重重內生矛盾並未消除,還有加劇的可能,將不斷損耗美國的實力,消磨美國的霸權。
(來源: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