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若昀讀《小王子》:安頓好自己的內心世界,是父母的智慧

亞太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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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來說,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可是,卻並不總能讓孩子感覺到兩個人在一起,兩顆心在相遇。這可能是因爲父母還沒有安頓好自己的內心世界。

今年是《小王子》120週年的誕辰,儘管過去了那麼多年,可孤獨並沒有離開孩子,離開由孩子慢慢長大的我們。

翻開《小王子》的第一頁,不被理解的感覺既讓人難過又讓人倍感熟悉。

我六歲那年,在一本描寫原始森林的名叫《真實的故事》的書上,看見過一幅精彩的插圖,畫的是一條蟒蛇在吞吃一頭猛獸。我現在把它照樣畫在上面。書中寫道:“蟒蛇把獵物囫圇吞下,嚼都不嚼。然後它就無法動彈,躺上六個月來消化它們。”

當時,我對叢林裏的奇妙景象想得很多,於是我也用彩色鉛筆畫了我的第一幅畫:我的作品1號。

我把這幅傑作給大人看,問他們我的圖畫嚇不嚇人。

他們回答說:“一頂帽子怎麼會嚇人呢?”

我畫的不是一頂帽子。我畫的是一條蟒蛇在消化大象。於是我把蟒蛇肚子的內部畫出來,好讓這些大人看得明白。他們老是要人給他們解釋。

這樣的故事,放在今天,同樣熟悉。孩子的孤獨,來源於身邊的大人不能真正地聽見他們在說什麼,看見他們真正關心什麼,停下腳步和他們一起做點什麼。

通常來說,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可是,卻並不總能讓孩子感覺兩個人在一起,兩顆心在相遇。有的時候是因爲想逃開,比如家務活太多,比如工作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好,比如需要手機來舒緩壓力,比如不習慣和另一個人太親密;有的時候是因爲靠得太緊太密,密得像一個人,比如心情不好的時候跟孩子傾訴,比如生氣的時候希望孩子能包容能哄,比如自尊受挫時需要孩子去攻城略地,比如沮喪的時候渴望把孩子當作依靠……

在《小王子》中,有一個充滿智慧的狐狸,它說,馴養,也就是建立感情聯繫,是一件經常被忽略的事情。它是耐心和責任在時間中的慢慢累積,就像養花,你要持之以恆地給花澆水,遮風擋雨,除毛毛蟲,還要用心和她待在一起,既能聽花的抱怨和自詡,也能和她默默相對。唯有和她共度了這樣的時光,你們纔會在彼此心中變得獨一無二、重要無比。

能夠做到這樣,其實是不容易的,它需要愛的智慧,也就是說,養育一個能從關係中感受到愛的孩子,父母需要擁有一種能力,這種能力頗像精神分析學派大師比昂所說的沉思和涵容的能力。

當孩子拿着你看不懂的畫走到面前時,你能否越過表面的看不懂,去聽一聽孩子在說些什麼?雖然你不理解屬於孩子的世界,但是你仍然願意停下來,承認自己也有過童年嗎?當孩子不符合你的期望和社會主流價值觀時,你能夠安穩自己的焦慮,想一想他的內心世界裏的渴望和害怕嗎?當孩子跟你發脾氣、摔東西,做了錯事時,你願意去探究行爲背後的動機、想法和需求嗎?當你的孩子去挑戰權威、突破設置的時候,你可以在某一個時刻,和他站在一起,鼓勵他做自己嗎?

在擁有這種能力之前,父母就已經準備好了安頓自己內心世界的能力,因爲能夠包容大人自己內心不舒服的情感,它才能包容孩子帶來的難以忍受的情緒;因爲能夠理解大人自己的想法、行爲和情感,它才能爲孩子無法理解的想法、行爲和情感賦予深刻的意義。

你是如何看待人生的意義?你是怎麼體會每一天的活着?負面情緒對你意味着什麼?你喜歡你自己嗎?在各種親密關係中,你有着怎樣的感受?你在怕什麼?你在恨什麼?你在渴望着什麼?

當我們內心沉思和涵容的能力越來越強大時,我們就越來越能夠理解過去人生中的疼痛、恐懼、失敗,也就越來越能夠忍受那些不可忍受的感覺,看見創傷和失敗的意義,在自我的生命歷程中走得更深一點,體會得更細膩一點。這也讓我們變得更溫柔,更有力量。

唯有父母們把自己安頓好,才能夠安頓孩子在一個被理解和被鏈接的關係中。這是解除孤獨的鑰匙,這是愛的智慧。

(來源:澎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