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4月6日,伊核問題全面協議聯合委員會政治總司長級會議在奧地利維也納舉行。會議協調人、歐盟對外行動署副祕書長莫拉在社交媒體上表示,這是一次具有建設性的會議,聯委會各方同針對解除制裁與核技術實施問題的兩個專家組一道開啓了外交進程,展現出了團結和雄心。
值得注意的是,儘管美國總統伊朗事務特使馬利也率代表團抵達維也納,但因美國已退出伊核協議且伊朗拒絕與美方直接對話,美方代表未出席此次會議。這與伊核協議談判期間,包括時任美國國務卿克里與伊朗外長扎裏夫在內的美伊兩國各層級官員多次進行直接談判形成了鮮明對比,再度凸顯兩國之間嚴重缺乏互信、立場尖銳對立的現實,伊核問題能否成功“軟着陸”仍面臨巨大挑戰。
首先,美伊兩國當前仍高度缺乏互信。拜登啓用了不少奧巴馬時期的班底,任命奧巴馬政府高級外交顧問羅伯特·馬利爲美國伊朗問題特別代表,此人曾是奧巴馬政府參與伊核問題全面協議談判的關鍵成員。但是,過去兩年時間裏,特朗普政府單方面退出伊核協議、將包括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在內的伊朗領導人列入制裁名單、暗殺伊朗聖城旅指揮官蘇萊曼尼和核科學家法赫裏扎德等一系列極具破壞性的行爲,早已令兩國曾經建立的脆弱互信蕩然無存,拜登政府僅僅在人事問題上採取行動,並不足以打破美伊兩國根深蒂固的猜疑。
問題的關鍵更在於,拜登政府並沒有如伊朗方面所期望的那樣緩和對伊關係,反而是強化了對伊朗的戰略壓制。拜登上臺後的首次海外軍事行動就被認爲劍指伊朗。拜登政府還加大了對伊朗的石油制裁,警告各國不得與伊朗開展經貿合作。這進一步加劇了伊朗對美國的戰略猜疑,雙方重建信任面臨重重困難。
其次,美伊兩國的戰略目標並不相同。對伊朗來說,打破美國的制裁封鎖、重回國際貿易體系、恢復國家經濟發展和國際地位是其主要戰略目標。但對美國而言,伊核問題僅僅是“伊朗問題”的一部分,美國不但想要通過伊核協議阻止伊朗發展核武器,還想要通過“修約”阻止伊朗發展彈道導彈技術、阻止伊朗介入阿拉伯國家內部事務、瓦解伊朗在以色列等美國盟友周邊建立的“什葉派抵抗聯盟”。歸根結底,美國的目的是想通過軍事遏制、外交孤立、政治封鎖、經濟制裁等綜合手段,極力壓制伊朗在中東的影響力,甚至達到更迭伊朗政權的目的。兩國這種結構性矛盾導致美伊之間的堅冰難以在短時間內融化,兩國“針尖對麥芒”的對抗恐仍將持續。
最後,拜登政府和魯哈尼政府在推動伊核問題的政治解決上均面臨掣肘。由於歷史與政治原因,美國國內長期存在對伊朗敵視態度,以共和黨和親猶太勢力爲代表的保守主義力量,更是強烈反對改善同伊朗的關係,反對美國重返伊核協議;美國的中東盟友,如以色列、沙特、阿聯酋等國家,也擔心伊朗利用伊核協議強化國力、乃至“擁核崛起”,一直對伊核協議持反對意見。
同時,在伊朗國內,以魯哈尼政府爲代表的溫和派目前面臨着來自國內強硬派的強大壓力。伊核協議是伊朗溫和派的重要政績,然而在特朗普政府單方面退出伊核協議、對伊朗實施“極限施壓”制裁措施之後,伊朗經濟陷入困難,溫和派的內外政策也遭到質疑,強硬派則趁勢對溫和派發起猛烈攻擊。2020年12月,強硬派掌控的伊朗議會通過法案,要求魯哈尼政府在美國製裁沒有鬆動的情況下,繼續突破伊核協議限制。隨着5月伊朗與國際原子能機構臨時覈查協議即將到期,伊朗政府面臨着更多政治與外交壓力。可以說,無論是拜登政府還是魯哈尼政府,當前都面臨着不小的政治和民意壓力,嚴重限制了雙方做出妥協的能力。
伊核問題的升級,歸根結底是美國單方面退出伊核問題全面協議,破壞各方共識所致。中國常駐維也納聯合國代表王羣大使在出席此次維也納會議時明確表態,美國早日重返全面協議,是破解當前伊核局勢的鑰匙。受害方的正當要求應首先得到確認和滿足,而不是加害方,這涉及到一個基本是非問題。作爲一項基本原則,美方理應取消所有對伊非法制裁,伊方則在此基礎上恢復全面履約。
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只有美國無條件重返伊核協議,取消對伊朗制裁,停止以“長臂管轄”方式破壞伊朗與其他國家正常的經貿往來,才能爲解決危機創造條件。重返伊核協議,美國是時候拿出誠意了。
(來源:海外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