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主白宮首日,第46任美國總統拜登以時不我待的緊迫感,一連簽署了17道政令,啓動“拜登新政”,大張旗鼓地清除特朗普政策遺產。特別是,他宣佈重新迴歸巴黎氣候協定,重回世界衛生組織,讓對“特朗普主義”深惡痛絕的國際派及多邊主義者看到了曙光,感覺“美國又回來了”。
不過,經過特朗普四年的“大鬧天宮”,美國和世界都在變,拜登想把美國重新帶回多邊主義恐怕沒那麼簡單,要跨幾道坎。
首先,清除特朗普政策遺產並非一朝一夕之功。特朗普的“美國優先”理念與“退羣”行動,儘管有着鮮明的特朗普個人印記與風格,但卻有着更爲深厚的思想土壤與羣衆基礎。早在本世紀初,鐵鏽地帶及廣大中西部地區的藍領階層,就對全球化和多邊主義,提出嚴重質疑。經過2007-2008年的次債危機和金融危機及長達十年的“有就業、無增收”問題困擾,很多中下層美國人對全球化,特別是經濟全球化及技術、投資、商品乃至人員的“自由流動”和“全球配置”更加懷疑。認爲這波淡化國家主權、強調資本家利益的“資源全球配置”,是導致美國製造業空心化、藍領工人收入每況愈下甚至失業、中產階級萎縮和階層分化加劇的“罪魁禍首”。
加之小布什執政後的幾屆政府,以反恐爲名,在中東地區投入巨大的人力和財力進行反恐和“國家建設”,不僅未能有效剷除中東恐怖主義,反而讓美國債臺高築,嚴重影響了“國內建設”,美國國內要求從中東乃至全球抽身,重新聚焦國內建設的呼聲日益高漲。
在此背景下,特朗普高舉“美國優先”旗幟,積極迴應和煽動國內民粹主義,堅定捍衛美國利益,得到國內廣大藍領階層和保守主義者的熱烈支持和積極擁戴,圈粉無數。不僅如此,他還成功“裹挾”和“改造”了共和黨,讓共和黨朝着更加民粹、保守甚至排外方向演進。
可以說,經過特朗普執政四年,美國國內的“孤立主義”“民粹主義”和“美國優先”勢力不斷壯大,共和黨也變得更加保守。想要清除“特朗普主義”的影響,談何容易。
其次,民主黨內也有大量質疑“多邊主義”者。面對國內藍領階層對全球化的質疑和不滿,民主黨也在變化。2016年美國大選中,代表“民粹主義”左派力量的民主黨總統參選人桑德斯異軍突起;2018年美國國會中期選舉後,出現了以少數族裔年輕女衆議員考特茲爲代表的新生代民主黨激進派;2020年總統大選時,桑德斯、沃倫等民主黨左派一度在黨內勢頭壓過拜登。這些跡象都凸顯了這一事實,即民主黨內也有大批質疑全球化、自由貿易和國際主義,要求堅定捍衛美國利益的民粹主義勢力。
拜登在競選中,提出“經濟安全就是國家安全”,要執行一項“服務於美國中產階級”的外交政策,提出“買美國貨”和鼓勵“製造業迴流”,就是部分呼應黨內民粹派的政策訴求,在某些方面甚至與特朗普的政策主張如出一轍。未來,拜登政府如何平衡黨內國際派、多邊主義者與民粹派及孤立主義兩種力量,特別是在迴歸多邊主義時,如何照顧民粹派的利益與訴求,將是個不小的挑戰。
最後,如何贏得國際社會的信任,也是個考驗。特朗普四年執政,徹底顛覆了國際社會對美國的印象,讓世人看到了一個倚強凌弱、強取豪奪的“無賴超級大國”形象。2020年美國大選的亂象及總統權力交接的“陣痛”,也讓國際社會對拜登新政府能否堅定履行競選諾言,帶領美國重回國際主義和多邊主義,多了一份保留與擔心。國際社會都在談論,雖然特朗普下臺了,但是特朗普主義還在,還會給拜登執政“挖坑埋雷”。人們對拜登政府的國際主義言辭,更多采取“聽其言、觀其行”的態度。
實際上,拜登就任美國總統後僅一天,德國總理默克爾便提醒道:不要認爲從明天開始,我們(德美)之間就只剩下和諧。儘管美國有了新一屆政府,歐洲仍需要在世界範圍內更多地負起軍事和外交的責任。默克爾的話,道出了歐洲盟友的擔心:拜登真的能把美國帶回多邊主義?能做到多少?美國與世界的關係能否因此重建?這些都是留待時間解答的疑問。
(來源:中國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