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排名廣州滑出前四,北上廣深格局會改寫嗎?

亞太日報

text

疫情之下,城市競爭格局也發生了較大變化。今年上半年十強城市中,最引人關注的是,重慶GDP超過廣州,位居全國第四,廣州退居第五。

北上廣深一線城市的格局改寫了嗎?至少目前,從產業結構、資金總量、人才流動等多個指標來看,重慶與廣州差距還不小,但廣州自身存在的問題,尤其是與北上深在產業發展層次、產業轉型升級上的差距不容忽視。

GDP排名因何變化

2020年上半年,廣州完成GDP 10968.29億元,同比下降2.7%;同期重慶GDP爲11209.83億元,同比增長0.8%。兩相比較,重慶比廣州多了241.54億元。

實際上,廣州GDP總量被重慶超過也在意料之中。數據顯示,2019年全年,廣州實現GDP 23628.60億元,重慶爲23605.77億元。廣州僅領先重慶22.83億元,優勢微乎其微。

廣州從1989年起經濟總量躍居全國第三,僅次於上海、北京。2016年,在連續27年地區生產總值位居第三之後,廣州GDP首次被深圳超越;今年再被重慶超過,退居第五,也是廣州三十年來的最低位。

廣東省體制改革研究會執行會長彭澎向第一財經分析,重慶人口總量大,土地面積大,因此發展空間大;同時,疫情之下,廣州外需和商貿市場受到很大沖擊。

從產業結構來看,去年廣州第三產業比重已經超過70%。一方面,作爲國內三大門戶型、樞紐型都市之一,廣州與京滬一樣,受疫情影響較大;另一方面,作爲千年商都,廣州擁有發達的商貿市場,今年這部分衝擊很大。6月,有外貿“晴雨表”之稱的廣交會,也只能改爲雲上舉辦。

微信圖片_20200731103814.jpg

廣州是全國服裝商貿最發達的城市之一,沙河服裝批發市場是華南三大服裝批發集散地之一,至今已有近40年曆史。

相比之下,重慶的三產僅佔53%,外向度也比廣州低不少,受外貿出口影響較小,因此復工復產較快。

彭澎說,重慶是直轄市,又有多項政策加持,因此未來仍會保持較快發展。包括重慶在內,未來強二線城市中會出現一些發展較快的城市,但從綜合實力看,這些城市跟一線城市的差距仍不小。

以重慶和廣州爲例,重慶GDP超越廣州,更多的是人口和麪積帶來的規模效應。重慶有3000多萬人口,面積達到8.24萬平方公里,相當於一箇中等省份。但從衡量發展水平、產業層次的一些重要指標上,重慶與廣州仍然有很大差距。總體來看,儘管重慶GDP總量超越廣州位居第四,但北上廣深一線城市的格局並沒有變化。

比如,2019年,廣州人均GDP達到了156427元,同期重慶爲75828元,約爲廣州的一半,僅比全國平均水平70892元略高一些。

金融機構各項存款餘額或者叫“資金總量”,是一個地區或者城市經濟活力的體現。到去年底,廣州已經達到5.9萬億元,穩居全國第四;重慶爲3.9萬億元,位列全國第七。

國家級高新企業數量是衡量一個地區產業轉型升級、產業發展層次的一個重要指標。去年廣州的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已經達到12174家,位居全國第四;重慶只有3141家,位居全國十五。當前重慶的傳統制造業較爲突出,但在智能製造、高新技術產業、新興產業等方面的發展仍有較大短板。

由於產業發展層次和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廣州對人才、人口具有強吸引力。目前廣州人口淨流入577萬人,重慶淨流出292萬人。

湖北省社科院研究員彭智敏向第一財經分析,相比GDP總量,城市對人才的吸引力、研發所佔的比重,科技貢獻率、高新技術產業等指標會更有意義。

微信圖片_20200731103754.png

廣州不能再吃老本

廣州對重慶等二線城市仍具有較爲明顯的領先優勢。但與北上深相比,近年來廣州的差距越來越大,尤其在高新技術產業、現代服務業方面的相對落後,制約着廣州的整體競爭力。

在資金總量方面,2013年以前,廣州一直領先於深圳,僅次於京滬。但2013年,廣州資金總量被深圳超過,2015年又被深圳大幅甩開。截至去年,廣州資金總量僅有深圳的七成。

在彭澎看來,廣州和深圳之間的差距體現的是“新錢”和“舊錢”的差別,更是產業結構的差異。“廣州作爲千年商都,傳統商貿業很強,早期藏富於民,很多人是‘一鋪養三代’,賺的是辛苦錢。”

據統計,2018年廣州共有713個專業市場,市場商戶逾80萬戶,市場交易總額超萬億元。在傳統商貿時代,專業批發市場強勢的城市或者區域,匯聚的資金也多。此外,廣州當時的汽車、石化等傳統產業也比較突出。

隨着我國經濟發展進入轉型升級新階段,高新產業、新興產業在城市競爭中的作用日益凸顯。當前,金融和高科技是城市升級發展的標誌性產業。一個城市要在全國經濟競爭中有話語權,常常需要在這兩大產業上有突破。

深圳作爲我國高新技術產業最發達的城市之一,又是全國金融中心之一,近年隨着創業板、科創板先後推出,高新企業加速資產證券化,一旦企業上市,再投資的資金滾動會很快。

深圳市委黨校副校長譚剛教授向第一財經分析,城市經濟總量、資金總量的變化客觀上反映的是城市產業結構的變動,以及城市本身的增長動力。過去廣州對比深圳的優勢在於,廣州的重工業發展得較好,汽車等產業佔比較高,帶來的經濟總量增加很快。但對深圳來說,由於缺少發展傳統產業的資源和要素,也倒逼深圳必須走相對輕型化的產業路徑。上世紀90年代以後,深圳逐漸走向以科技創新驅動爲主的道路,成效明顯。

譚剛認爲,早期深圳也出現過高新產業對經濟貢獻不大的階段,但後期誕生了華爲、騰訊等一大批頂尖企業,對經濟的拉動明顯,由此形成上下游產業鏈快速發展,走向與深圳資源稟賦相匹配的發展路徑,同時又抓住電子信息產業的空間,在全球產業鏈中找到合適的位置。

彭澎說,深圳早期也是“三來一補”(來料加工、來樣加工、來件裝配和補償貿易),但上世紀90年代後各項成本上升,產生擠出效應,很多產業被轉移到東莞,之後大力發展高新產業。“而廣州土地多,專業市場、傳統制造業都捨不得放手,高新技術相比不突出。”

以科創板爲例,開閘一年來,北京已有25家企業在科創板上市,上海19家,深圳13家,蘇州10家,杭州6家,廣州僅有5家。

實際上,2013年以後深圳資金總量對廣州的超越乃至大幅甩開,代表的是高新技術產業、新興產業、現代服務業對傳統商業、傳統產業的超越。這種超越不僅體現在廣深之間,在城市內部格局及更大的區域發展空間上也是如此。

2013年以來,南北經濟增速分化明顯,其背後是傳統產業與新經濟之間的比拼,是開放創新快與慢的差別。在中部大城市武漢,過去漢口傳統商業突出,發展總體比武昌好,但近年來高校衆多的武昌憑藉高新技術產業快速崛起。

華南城市研究會會長、暨南大學教授胡剛向第一財經表示,近年產業結構以資金、技術密集型爲主的城市,發展往往比較快。廣州的傳統產業佔比較高,新興產業不突出;另外,國有企業佔比較高,民營經濟發展不足。

胡剛認爲,改革開放之初,廣州不如天津、重慶等城市,但後來發展很快,主要得益於廣州改革的風氣領先。但近幾年廣州領先的舉措較少,闖勁和動力明顯弱化,這很值得反思。

微信圖片_20200731103737.png

(來源:第一財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