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日報 | 烏克蘭士兵:我們活在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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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和城市被炮火夷爲平地,地上到處都是斷肢的人,他們別無選擇,只能躺在戰壕裏,等待和祈禱。

這是烏克蘭東部頓巴斯前線士兵的描述。他們對美聯社說,在這場已演變成殘酷消耗戰的衝突中,他們的生活就像世界末日。

30歲的中尉納薩連科是烏克蘭國民警衛隊自由營(Svoboda Battalion)的二把手,他所在的部隊在軍事領導人的命令下從北頓涅茨克撤退。他說,在長達一個月的戰鬥中,俄羅斯坦克摧毀了任何潛在的防禦陣地,把一個戰前人口爲10.1萬的城市變成了“被燒燬的沙漠”。“他們每天都炮擊我們。我不想在這件事上撒謊。但每座建築都遭到了炮轟。這座城市被夷平了。”

納薩連科手下的士兵阿爾特姆在相對安全的巴赫穆特說:“如果地球上有地獄的話,那一定是在北頓涅茨克。”巴赫穆特位於北頓涅茨克西南64公里處。”

俄烏衝突開始後,納薩連科還在基輔和東部其他地方作戰。在他看來,雖然俄羅斯控制了北頓涅茨克,但烏克蘭在北頓涅茨克的行動取得了“勝利”。他說,烏方守軍設法限制了傷亡人數,同時拖延了俄軍前進的時間,耗盡了俄軍的資源。

納薩連科和他手下的士兵都表示,他們相信烏克蘭會奪回所有被佔領的領土並擊敗俄羅斯。他們堅稱烏軍士氣依然高漲。但其他士兵,大多數在這場衝突前沒有戰鬥經驗,匿名分享了更悲觀的看法。

id13715454-gettyimages-1240022417-600x400-1.jpg奧萊克西是烏克蘭軍隊的一員。他說:“電視上播放前線團結作戰的畫面,是被美化了的畫面,現實情況與之大不相同。”他還說,他不認爲運送更多的西方武器會改變戰爭的進程。他在接受美聯社採訪時透露,他所在的營在幾周內彈藥就開始耗盡了。無情的炮火一度讓士兵們無法站在戰壕裏,他佈滿皺紋的臉上可以明顯看到疲憊。

上個月,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的一名高級助手報告稱,每天有100到200名烏克蘭士兵死亡,但烏克蘭沒有提供行動中死亡的總人數。奧萊克西說,他的部隊在前三天的戰鬥中損失了150人,很多人是因爲失血過多。

“指揮官們不在乎你是否心理崩潰。如果你的心臟還在跳,如果你還有胳膊有腿,你就必須不停戰鬥。”他補充道。

41歲的瑪麗亞之前是一名律師,在生下女兒後於2018年加入烏克蘭軍隊,現在是烏克蘭軍隊的一名排長。出於安全考慮,瑪麗亞拒絕透露自己的姓氏,她說她的丈夫目前正在烏熱點戰區作戰。她說,每個人都會想念和擔心他們所愛的人,這讓人感到很痛苦。

美聯社採訪的另外兩名烏克蘭士兵是基輔的前辦公室職員,此前沒有任何戰鬥經驗。他們說,他們一完成初步訓練就被派到了東部前線。在那裏,他們看到的是“可怕的組織”和“不合邏輯的決策”,他們營中的許多人拒絕戰鬥。其中一名士兵說他每天都抽大麻。“否則,我會失去理智,我會逃跑。這是我能堅持下來的唯一方法。”

斯拉維揚斯克一名28歲的前教師從未想過自己會爲國而戰,他將烏克蘭戰場描述爲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他對戰爭的情緒時而高漲時而低落。“有歡樂,也有悲傷。一切都是交織在一起的。”

與戰友的友誼是支撐他戰鬥的動力,但他也看到戰友們因極度疲勞而死亡,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並表現出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症狀。“在持續的壓力、睡眠不足和營養不良下生活是很難的。親眼目睹所有那些恐怖——死人,以及殘破的四肢,不太可能有人的心理承受得住,”他說。

然而,他也堅持認爲,他們保衛國家的動機依然存在。“我們準備咬緊牙關繼續戰鬥。無論有多艱難,”這位老師在一個被改造成軍事集散地的漁店說。“如果不是我,誰來保衛我的家園和家人呢?”

43歲的烏克蘭舞蹈家希米恩在斯拉維揚斯克成立了一個專爲當地軍事單位提供裝備和給養,併爲士兵們提供短暫休息場所的中心,以幫助他們擺脫戰爭帶來的身體折磨和心理問題。

她說,各種各樣的士兵都來過這裏,從訓練有素的特種部隊和久經沙場的老兵,到最近才入伍的平民戰士。

在她身後,一羣從前線輪換過來的年輕烏克蘭士兵坐在一起邊講着笑話,邊吃着披薩。在幾公里外,炮聲還在轟鳴。

(來源:亞太日報 APD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