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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約翰·勒卡雷出版了《柏林諜影》。這是勒卡雷知名度最高的一部間諜小說，囊獲多個獎項；1965年，這部小說還被改編成電影，由查德·伯頓（Richard Burton）主演。《柏林諜影》無疑成爲了冷戰時期最受推崇的小說之一。
然而，就在《柏林諜影》出版的前一年，已經有一本間諜小說的英譯版在英國問世。這本小說就是20世紀荷蘭重要作家威廉·弗雷德裏克·赫爾曼斯所著的《達摩克利斯的暗室》。該書在荷蘭一經出版即大獲成功，好評如潮，同樣也被改編成了電影。
勒卡雷曾經承認過自己是赫爾曼斯的粉絲，尤其喜歡他的《達摩克利斯的暗室》。但是這份喜愛似乎並非雙向的——赫爾曼斯在一次新書發佈的採訪中表示，他認爲勒卡雷不是什麼入流的小說家，並且剽竊了自己的作品。
《達摩克利斯的暗室》講述了一個小夥子在德國佔領荷蘭期間，與英國特工一起執行危險任務的故事。赫爾曼斯說：“我感覺，勒卡雷的《柏林諜影》在很大程度上是基於我的小說改編的。兩個故事之間的相似之處太多了，不是嗎？比如，主角到了某個階段就迷茫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爲誰工作；比如，主角愛上的女子最終都消失的杳無音信；再比如，最後的槍決等等。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達摩克利斯的暗室》 [荷蘭]威廉·弗·赫爾曼斯 著 宋德利 譯 譯林出版社 2011年
2020年，勒卡雷逝世，他仍是世界上最受尊敬的間諜小說大師之一。即便如此，在赫爾曼斯眼裏，勒卡雷就是一個不入流的作家：“我所認可的成功和那樣的人很不一樣。他的創作頂多算是娛樂文學，而我是把嚴肅文學僞裝成娛樂文學。”
近年來，英國的讀者們對赫爾曼斯的小說又重新產生了興趣，赫爾曼斯似乎也將再次迎來他的高光時刻。2020年，普希金出版社出版了《達摩克利斯的暗室》的新版英譯本。早在2016年，普希金出版社就曾出版過赫爾曼斯的戰爭小說《未被觸碰的房子》（An Untouched House），廣受好評，《衛報》將其評爲“讓你受益一生的作品”。
最近，普希金出版社也再次委託了同一位英語譯者大衛‧科爾默來翻譯赫爾曼斯在1971年出版的戰爭恐怖小說《守護天使的回憶》（A Guardian Angel Recalls），這部小說的知名度也很高，被評爲“可比肩《第22條軍規》的黑色戰爭小說”。
英譯版的《守護天使的回憶》預計將於今年10月28日正式發售。小說講述了納粹入侵荷蘭的前夕，檢察官西蒙·阿爾貝雷格的猶太女友丟下他逃到了英國，而悲痛欲絕的阿爾貝雷格又意外撞死了一個年輕女孩。被悲傷和內疚所籠罩的阿爾貝雷格發現自己夾在守護天使和惡魔之間左右爲難，兩股力量都在時刻低聲耳語警告着他……
《守護天使的回憶》的作者威廉·弗雷德裏克·赫爾曼斯
實際上，早在1979年，赫爾曼斯在出版《創造性虛無主義》（Creative Nihilism）的時候就對勒卡雷進行了批判。之後，在1985年，一位崇拜者寫信給赫爾曼斯，提到了BBC對勒卡雷的一次採訪，信中寫到：“採訪過程中有一個問題：‘請問你的作品有沒有受到哪位作家的影響呢？’勒卡雷回答說：‘是的，有位荷蘭作家，寫了一本書叫《達摩克利斯的房間》，他的名字好像是叫費爾哈斯特還是範·赫斯特來着。’”赫爾斯曼對此回信道：“我早就聽說了勒卡雷這些令人作嘔的言論。我認爲他是故意說錯了這本書的作者名字，好讓聽衆們沒法輕易找到這本書。”
赫爾曼斯逝世於1995年。受弗朗茨·卡夫卡和托馬斯·曼等偉大作家的影響，他的文學作品展現出對於二戰的深刻反思，意義深遠。普希金出版社的責任編輯丹尼爾·西頓曾表示：“要說勒卡雷受到過赫爾曼斯的影響，我覺得一點也不意外。赫爾曼斯的小說極賦文學魅力，也不乏精彩絕倫的情節構思，故事發展的節奏緊湊，謊言、背叛和虛假身份等等交織在一起，錯綜複雜。《守護天使的回憶》也不例外，那令人感到窒息又震驚的開篇，相信讀過的人都難以忘記。”
約翰·勒卡雷 圖片來源：Jane Bown/The Observer
衆所周知，赫爾曼斯並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2021年出版了新作《安特衛普》（Antwerp）的作家邁克爾·派伊如此形容赫爾曼斯：“就連荷蘭人都說他是個討厭的人，易怒又挑剔，除了他的貓薩巴斯蒂安，他誰都不信。他的書即便已經出版十多年了，他還是在不停地修改。然而他的真實世界卻是荒涼、平淡而兇惡的，有時候還挺滑稽。他的確是一位天才作家，卻帶有一種令人不安的敏感。他堅信翻譯家們都背叛了他，並且拒絕在荷蘭以外的其他地方出版他的作品，以免敵人嘲笑他的作品的銷量。不可否認他是一位出色的作家，但在生活方面，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荷蘭文學基金會的虛構文學專家維克托·希費利曾表示：“如果勒卡雷不希望那些懂英語的觀衆找到《達摩克利斯的暗室》這本書，他完全可以不提就好了。實際上，赫爾曼斯就是一個非常多疑的人，不僅僅體現在對翻譯家的不信任。然而，赫爾曼斯的另一位出版商卻總說，赫爾曼斯是他見過的最和善的人，他的憤怒和痛苦只不過是表象，面具之下的他甚至是一個非常害羞、時而笨拙的人。”
（來源：界面新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