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日報 | 艾滋

亞太日報

text

亞太日報 重北

1月8日,雅虎生活分享了一位美國黑人女大學生在一次一夜情中感染艾滋病,在經歷了自責、難過、恥辱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之後,學會寬恕並重獲新生的故事。以下爲這位美國黑人女大學生的自述:

2001年9月底,我和大學室友都感到了頭痛。我們以爲這是因爲我們有一段時間沒吃東西了,所以我們去了自助餐廳吃飯。然而,這是我在牀上醒來前記得的最後一件事。後來我室友告訴我,我當時暈過去了。

醒來之後我去了校園健康中心,護士對我說我沒有懷孕,但我有尿路感染。我帶着抗生素回家了。幾周過去了,我的體重減輕了很多,我感到很不舒服。人們開始八卦說我吸毒了。我又焦慮又害怕。我有一種深深的羞恥感,覺得自己可能出了更嚴重的問題,但我把這種恐懼從腦海中趕了出去。大約兩個月後,我突然感覺好多了。

在那次神祕生病過後大約一年的時間,即2002年的秋天,我懷孕了。當我能夠與當地的衛生部門預約時,他們已經積壓了太多的工作,以至於我的第一次懷孕健康檢查被安排在預產期之後。這意味着,我沒有做產前檢查就生下了孩子。2003年7月,我在當地的醫院生完孩子後,我的女兒就自動接受了所有檢查。

兩週後,我生產醫院的婦產科辦公室打電話給我,對我說我的HIV檢查結果呈陽性。

HIV,又稱人體免疫缺陷病毒,是一種擾亂人體抵抗感染能力的病毒。如果不及時治療,它會導致艾滋病,即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徵。

醫生們診斷出我是HIV陽性,是因爲我的女兒體內有我的抗體(人體產生的用來對抗某些感染的蛋白質),她血液中HIV抗體的存在表明我感染了這種病毒,而她也接觸過這種病毒。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我必須定期給女兒做檢查,並給她服用抗逆轉錄病毒藥物,以確保她的身體不會產生HIV抗體,否則她就會染上HIV。(後來的檢測結果顯示,我女兒的艾滋病毒檢測呈陰性。)

1592022261_0_155_3090_1893_1920x0_80_0_0_cbafcbfa2c49b0987f457c79359a5a36.jpg

當醫生說完這些信息時,我感到難以置信的麻木。

我回想起大學時生病、昏厥、暴瘦的日子。當時,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可能是艾滋病毒的症狀,但在那之前的幾個星期,我有過一次一夜情,並且進行了沒有保護措施的性行爲。

我知道我讓那個傢伙使用保護措施,然後他站起來走出房間,好像他要去拿避孕套一樣,但我從來沒有檢查過他是否戴上了。第二天早上,我在浴室裏看到一盒沒開封的避孕套。我心裏知道我就是這樣感染上艾滋病毒的。

我嚇壞了,開始想象我的葬禮。這是我的婦產科醫生第一次診斷出有艾滋病毒攜帶者的病人,所以她甚至不知道該讓我去聯繫哪些機構。直到確診將近一年後,我才找到一家專門爲艾滋病毒感染者提供護理的診所。我選擇了一個名爲“健康家庭”的項目,它幫我聯繫了一名社會工作者,並在我撫養女兒的過程中爲我提供支持。

在確診後的頭幾年裏,我與來自陌生人和自己的恥辱做着鬥爭。

爲了在情感上保護自己,我很早就把自己的狀態告訴了和我聊天的男人。這樣,如果他們拒絕了我,我也不會那麼傷心,至少我知道爲什麼。當他們拋棄我的時候,我認爲這是一個信號,如果他們不能接受我患有慢性疾病的事實,那他們就不適合我。

儘管如此,我內心感到的恥辱是痛苦的。我覺得我必須爲自己和我的身份道歉。我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愛。幸運的是,我的家人接受了這樣的我,這逐漸幫助我開始再次看到自己內在的價值。

我已經更好地理解和接受了我自己的故事,我已經原諒了我自己和使我感染上艾滋病毒的伴侶。。

在社工的幫助下,我成爲艾滋病毒攜帶者社區的一員。當我聽到其他人的經歷時,我意識到我們中的許多人都感到無法表達自己的聲音,被人忽視。我決定開始分享我的故事,以讓有同樣經歷的人們感到不那麼孤獨。

2007年,我在當地報紙、教會團體和南方的各種學校上分享了我的故事。我想提高人們的意識,任何人都可能受到艾滋病毒的影響。我記得當我第一次瞭解艾滋病毒的時候,我害怕它,但我不擔心它。當時我一直覺得像我這樣的人不會受到艾滋病毒的影響。

當我第一次開始講述我的故事時,我關注的是我多麼年輕,多麼天真,多麼缺乏性經驗。我不得不回想起那個晚上,原諒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把我的性健康作爲優先事項。沒有重來的按鈕,我只能利用我所學到的經驗教訓。但我的觀點有了一些變化。我相信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原因的——因爲我愛現在的我。簡單的事實是,我和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發生了一夜情,而我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花了大約五年的時間才完全原諒自己和他。有一次,在一次演講中,一位聽衆問我關於他的事,我意識到我很生他的氣,但我並不想給他這種權力。現在,我希望他活得好好的。我希望他已經得到了他需要的照顧,經歷了愛情,處於一段健康的關係中。

我是否時不時地保留着殘留的憤怒?是的,但當我真的有這種感覺的時候,我意識到我也要對自己負責。我放手了。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而生命太短暫了,不能讓別人掌控我的生命,尤其是我已經有20年沒見過他了。

我把自己看作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據,即證明任何人都可以在被診斷出患有艾滋病之後繼續生活。

如果你正在爲最後的診斷結果責怪自己,或者感到羞愧,我的建議是讓你自己感受所有浮現出來的感覺——憤怒、悲傷、受傷,等等——然後原諒你自己。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寬恕是我不得不多次重溫的東西。

2012年,我嫁給了我的丈夫,他也是艾滋病毒攜帶者,我們在所有的事情上都互相支持。他最近於2019年12月去世。現在,我的女兒已經是一個健康茁壯的高中生了,而我每天只需要服用一片藥就能控制住艾滋病毒。我每年看兩次醫生。

我們都是社會的個體,而有些人是艾滋病毒攜帶者。

我們不是由最後的診斷結果來定義的,感染艾滋病毒不一定就是死刑判決。這是一種可控制的慢性疾病。今天,艾滋病毒感染者可以安全地發生性行爲(與艾滋病毒感染者和/或未感染艾滋病毒的人),然後生兒育女,過上充實而幸福的生活。

現在,我是Sero項目的社區組織者。Sero項目的目標是結束艾滋病毒犯罪、大規模監禁、種族主義和社會不公。在與污名化的鬥爭中,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我對這項工作充滿熱情。如果能讓別人感覺不那麼孤獨,我很樂意爲他們發聲。

(來源:亞太日報 APD N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