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太日報 | 拜登訪中東,這次是去“跪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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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昕

美國總統拜登將於7月13日至16日訪問以色列、巴勒斯坦以及沙特。這是拜登一年半年前就職以來首次訪問中東地區,出訪重頭戲是沙特一站。拜登預計還將出席海灣阿拉伯國家合作委員會與埃及、伊拉克和約旦共同舉辦的峯會。

自上任以來,拜登政府一改前任特朗普政府“美國優先”政策,大打“價值觀外交”,對外交往時不乏對他國民主和人權狀況進行美式指點和說教,並將“價值觀外交”武器化,動輒對其對手展開拉偏架、搞孤立的策略,飽受詬病。一年半來,一方面,美國狼狽撤出阿富汗被質疑違反其人權政策;另一方面,重視民主和人權的“價值觀外交”成爲桎梏,致使美國在團結同盟方面煞費苦心。

此次訪問沙特,拜登政府推崇的所謂“價值觀外交”將遭遇巨大挑戰:在現實利益面前如何體面放下華盛頓的道德衣鉢、沙特是否會“不計前嫌”幫助華盛頓渡過難關,將是擺在拜登面前的難題。

拜登上臺後,美國對外政策再次延續奧巴馬政府時期開始的“向東看”,美國從中東地區的“戰略收縮”步伐加快。儘管如此,白宮仍不忘拔高此次中東行的戰略意義,稱此次訪問將是繼5月拜登亞洲行、6月歐洲行後,“持續數月的美國外交活動的高潮。”

從一定意義上說,此次中東行對搖搖欲墜的拜登政府來說的確重要。首先,美西方集團對俄羅斯的新一輪制裁引發全球能源危機,美國國內也遭遇數十年難見的通脹問題。在這一背景下,說服沙特爲首的海灣產油國增產石油,是拜登此行的重中之重。可以說,西方能否填補對俄羅斯能源禁運的缺口,最終取決於阿拉伯國家。

其次,在俄烏衝突、全球能源和糧食危機、恢復履行伊核協議談判搖搖欲墜等因素驅動下,美國亟需爭取沙特這一傳統中東盟友的支持,並繼而尋求阿拉伯國家選邊站、配合美西方制裁俄羅斯。

長期以來,美國和沙特關係一直以“石油換安全”爲基礎,但這種關係在拜登執政初期達到幾十年來的最低點。在拜登還是民主黨總統候選人的時候,他就曾揚言因爲“卡舒吉案”而要將沙特變爲被國際社會的“棄兒”;他在執政伊始即宣稱要“重新校準”美國與沙特的關係,美國中央情報局還公開指控沙特王儲小薩勒曼下令殺害了具有美國和沙特雙重國籍的前《華盛頓郵報》記者卡舒吉;此外,美國在舉辦所謂“全球民主峯會”時邀請了伊拉克,卻拒絕邀請所有阿拉伯君主制國家;拜登政府還強烈指責沙特等國在也門的軍事行動造成了人道主義災難,將同沙特等國作戰的胡塞武裝從恐怖組織名單中除名,並宣佈停止對沙特在也門戰爭中的支持。

今年年初的俄烏衝突改變了拜登政府對沙特故意疏遠的態度,也改變了華盛頓在中東地區的地緣政治考量。自二月底以來,拜登政府加強了與沙特和阿聯酋之間的聯繫,企圖說服兩國增加石油產量以遏制油價的上漲,但其努力並未取得成功。此次出訪沙特,將是拜登打出的尋求石油增產一擊“強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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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普遍預期,拜登希望確保沙特增產石油,以在十一月美國國會中期選舉前,抑制美國國內上漲的燃料成本和通脹。目前,拜登所屬民主黨在中期選舉有慘敗風險,拜登本人的民調支持率跌破30%大關、直逼前任特朗普同時期的低迷支持率。

但是,拜登此次尋求彌合與沙特的裂痕,將遇到不小難題。首先,拜登尋求修復與沙特實際掌權者王儲小薩勒曼的關係,將遇到美國國內不小的反對壓力。

據《華爾街日報》報道,美國國會衆議院外交事務委員會和情報委員會的領導人以及其他20多位民主黨議員私底下向拜登政府施壓,要求其對沙特採取更強硬立場,理由是沙特政府在俄烏衝突和一系列人權問題上拒絕與美國合作。

另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報道,卡舒吉的未婚妻簡吉茲表示,拜登計劃與王儲會面的決定令她和其他支持自由和正義的人們感到沮喪,她還指責拜登“失去了道德指南針”。

美國國會參議院多數黨黨鞭、伊利諾伊州民主黨參議員迪克·德賓也對拜登的此次訪問感到擔憂,他對控制油價的需求表示理解,但仍呼籲拜登改變計劃。參議院少數黨黨鞭、南達科他州共和黨參議員約翰·圖恩則希望拜登專注於美國的能源,而不必與沙特王儲打交道。

其次,儘管現實將美國拉回沙特,但美沙兩國之間依舊缺乏戰略互信。儘管華盛頓此次有求於沙特等中東產油國再次配合美國的反俄全球戰略,隨着美國在中東地區“戰略收縮”步伐的持續進行,沙特等國近年來增加了外交自主性,並希望在各大國之間保持戰略平衡,不願意對美國亦步亦趨,也不願意在俄羅斯與美國之間選邊站。

俄羅斯國際事務理事會主任安德烈·科爾圖諾夫日前就曾撰文表示,西方的團結並不一定會導致沿“西方-非西方”軸心的經典模式的兩極復興,因爲包括沙特在內的許多主要國家尚不準備將自己定位爲西方與非西方對抗的一部分。

隨着美國在中東的注意力逐漸轉移到亞太地區,中東地區包括沙特在內的國家已然在尋求國際關係的轉型,並且正在爲逐步形成一個不以美國霸權爲主導的新中東地區做準備。例如,土耳其與海灣國家、埃及和以色列等區域競爭對手之間正在進行的和解。

中東國家或尋求獨立於美國影響的另一個外在因素是氣候變化。在過去幾十載,美沙特夥伴關係基於這樣一個前提,即美國在中東地區的核心利益之一是用捍衛海灣國家安全來換取沙特等國石油持續流入全球市場。但隨着奧巴馬政府和如今的拜登政府轉向清潔能源發展,華盛頓一度表現出已經不再重視中東地區的石油資源。

當然,此次俄烏危機對全球能源安全造成危險,顯示中東石油的重要性依舊。但是,隨着美國在中東的多年缺位,沙特等國或許不再敢打賭美國對中東會“常心”;隨着俄羅斯憑藉敘利亞危機重新在中東獲得影響力,阿拉伯世界也不再敢打賭俄羅斯會輸得徹徹底底而缺席國際舞臺。

(來源:亞太日報 APD News)